《易经》:从“鬼谋”到“人谋”
今日读到姜广辉先生一篇文章。
《易经》:从“鬼谋”到“人谋”
这是近年来易学领域为数不多的值得一读的好文章。
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一篇值得一读的。
因为这篇文章里对《周易》这部书的性质做了深入的思考。
易经究竟是一部卜筮之书,还是义理之书?
在这个问题的基础上,作者先对基本事实进行了梳理。
得出的第一个论点是:商代应该还没有爻辞,也没有发现周初有易经卦爻辞的证据。也就是说,《周易》爻辞在西周初年不存在!文王周公自然也不可能是爻辞的作者!
殷商重龟卜,亦兼用筮占,此风至周初亦然。周初之人凡遇重大事件仍以龟卜为主。《易经》虽然可能为西周人的作品,但在传世文献中易经筮法揭秘图,我们尚未发现西周人引用《易经》卦爻辞的材料。
商代的筮法可能尚停留在较初级的阶段,还没有细化到“爻”的层面,自然也还没有爻辞。此外,还有另一种说法,即以本卦为贞,之卦为悔,此种情况也应该只是在卦辞方面进行比较,还没有证据表明此时已有爻辞。
周初凡遇国之大事需要贞问鬼神时,尚采用龟卜之法,而未用筮占之法。虽然传说周公为《易经》爻辞的作者,但周公并未采用筮占的方式。
我们推测当时三《易》尚无爻辞。
我们相信,在《周易》出现后的相当一段时间,也只是有卦辞而无爻辞。就是说,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完整意义的《易经》在此时还没有形成,这种情况是与殷商以迄周初的历史文化背景正相吻合的。
对于这个观点,本人表示无比赞同。
第二个观点,文章指出:
完整意义的《易经》作为文本流传,其卦爻辞开始被引用是在东周以后。在传世文献中,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中有二十二则用《易》(以《周易》为主)进行筮占或论事理的资料。
作者因此得出结论,认为虽然《左传》和《国语》里面有些筮例内容是编造出来的,但是这可以证明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完整的易经卦爻辞。
虽然《左传》中这些关于用《易经》占筮的材料未必可信,但笔者仍相信在春秋时期《易经》已经开始流行了……
这些用《周易》论事理的资料大多集中在春秋末期,说明至少在春秋末期,《易经》已经开始流行了。
至于《易经》的成书年代,笔者则比较赞同西周后期或更晚一些的意见。
在易经成书年代的问题上,抱雪斋主人虽然持有不同意见,但是此文排除了文王和周公写周易的可能性,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。
该文还在易经原文中找出了卦爻辞成书偏晚的一条证据:
《谦》卦六五爻辞:“不富以其邻,利用侵伐,无不利。”周天子对远近用兵只称“征”、称“伐”,从来不用“侵”字,盖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”,无所谓“侵”。“侵伐”二字反映的是诸侯间的侵境攻战的战争特点。而西周之时,诸侯间的侵境攻战不仅少见,且为舆论所不容,所以这一时期应该不会有“利用侵伐无不利”这样的说法。
妙的是,该文还提到了韩宣子所见《易象》比易经还早的观点。
因之笔者提出一种新的假说,认为文王所演之《周易》,当是韩宣子聘鲁所见之《易象》,此《易象》类似于今本《周易》中的《大象传》,它只是讲内卦和外卦之间的关系,并未细化到“爻”的层面。笔者并大胆推测,那个《易象》很可能早于系有卦爻辞的今传本《易经》。今天笔者仍坚持这个意见。
抱雪斋已经指出,今本易传《大象》其实就是子思根据韩宣子所见《易象》改编,而《易象》的作者确实有可能是周公本人!也就是说易经筮法揭秘图,《易象》才是真正的古易经!先有《大象》才有了《易经》!
在这个问题上,与姜先生不谋而合,甚是欣喜。
该文接下来的观点,更是令人无比赞同:
《易经》作为中国文化元典之一,是一部系统模拟、反映“世界之理”的书,重卦形式是它的理论模型。每一卦一个主题,由卦爻辞的显性语言与易卦结构的隐性语言相结合,构成六十四篇阐释“世界之理”的精悍短文,立论通达,逻辑严整,面面俱到,给人以智慧的启迪和道德的教诫。整部著作处处体现理性的睿智,并没有任何“天启”或“神意”的神秘成分。故此书乃是“人谋”之书,而绝非“鬼谋”之书。